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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苑撷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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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有荷香来

大暑节气那天,内弟从山西来,给我带回一包莲蓬打开袋,但见一个个莲蓬大小不一,看着却同样新鲜,似乎刚从母体之中脱离开来,一股清气慢慢从中生发出来,触及鼻孔,就连暑气都消散了点儿呢。

我数了一下,有二十几个。我盯着每个莲蓬看,觉得真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。莲蓬上布满一个个规则的孔,每个孔里都藏着一颗果实,或饱满或干瘪,需轻轻剥开才见分晓。

我想,这些莲蓬肯定来自一方荷塘,荷塘里肯定长有大片茂盛的莲荷。荷花败落后,经夜与昼的无数交响,这些莲蓬才慢慢出落成现在的模样。

7月初,我在济宁政德教育学院参加为期三天的学习培训时,院内一方荷塘,荷叶亭亭,彼时才见莲蓬,引来不少学员围观拍照。当时,我在池塘边摘了个莲蓬,插在公寓房里一个矿泉水瓶里,陪了我几天。

在中医眼里,荷的一切都可药。花叶根果,各有用处荷叶、莲蕊能清暑热。果壳莲蓬,能醒酒消淤。莲芯略带苦味,能去心火,可治口舌生疮。古人道“苦如薏”,说的就是莲之苦夏日,暑湿之气重,用莲芯泡茶,谓之莲心茶。

顺着莲子走向,我轻轻剥开柔软的莲房,藏身其中的莲子一下见了世面,呈现在我眼前。我把它轻轻放在茶几上,掏出手机调整焦距拍了几张照片。那软软的满是气孔的莲房,让我不禁想起孕育生命的子宫与神圣的母体,她裸露在外,经历风雨,只为保护其中的莲子。

翠绿的是不够老的莲子,皮壳发黄甚至发黑的是够老的。初熟的莲子最宜生吃,无需剥开抽出莲心,白白嫩嫩,清甜爽口,连莲芯也是甜的。那种滋味,总要用舌头品咂一番,嘴巴吧嗒几下,才美滋滋地慢慢咽下。清爽、清鲜、清甜,总归一个“清”字。干莲子老成持重,需要剥开,将夹在两瓣之间的莲芯抽出,用于煲汤,红枣莲子汤、银耳莲子汤,是滋润的甜点。

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开莲子,慢慢将莲芯剥离出来。轻轻放在洁白的浅盘里,一只,一只。我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,两瓣莲子花生豆似的,白如凝脂,嫩绿的莲芯长如钩,深藏其中,蜷缩着身体,似在睡梦之中等待生命勃发的神圣时刻。

我紧盯着莲芯看,眼前好像出现一片荷塘。

对着莲芯,我拍了几张特写,发到朋友圈里,引来一阵点赞。

我挑了几颗青莲蓬,放在窗台上让它慢慢自然风干变成黑莲后,轻轻插在客厅花瓶丝丝禅意顿生

古人爱荷如狂,给荷的不同部位起了不同名字,花未开时为菡萏,已开花者为芙蕖、粗根为藕、果实称莲、莲芯为薏、果托称蓬。只有叶和花,冠以“荷”字,即荷叶、荷花。

花开莲现,花落莲成。莲花亦被佛教尊为圣物,佛经称为莲经,僧舍称莲房,袈裟称莲衣,手中提的灯盏称莲灯,菩萨端坐之处称莲台。

犹记当年,我家后宅紧邻一方池塘,夏天里,芦苇丰茂,荷叶田田,游鱼蹀躞。莲蓬成熟之际,游泳时顺带着就把莲蓬采了。莲蓬带着长长的青柄,新鲜得仿佛带着水汽断处还淌着洁白的奶水一样的汁液。荷叶也有妙用,来做遮阳帽,顶在头上太阳下能清晰地看见根根叶脉,一股独属于荷叶的味道顺着头顶似乎正慢慢浸润到头脑之中。

我舅舅还是壮劳力时,每年都种一池子藕。藕池在村西,半亩见方,紧邻清水河,灌溉方便,不远处是一座废弃的老石质渡槽。舅舅家距我家一里之遥,他爱赶集,逢集必来,步行或骑车。集散后,我爱跟着他到藕池里转转看看。

好水,好土,好肥,好功夫,才会孕育出脆生生的白莲藕。从选种栽种、水肥管理,病虫防治,到最后采收,从春天一直忙到冬天,每一步都那样费力费神。尽管如此,舅舅坚持种了几十年藕,直到年老力衰。我想,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,肯定会将这方藕池传下去。

从前乡间集市上,干荷叶拿来食物。熟食摊里,切几片猪头肉,来二两猪杂碎,用干荷叶裹着,再打半斤酒回家,是农人辛苦劳作后对自己的犒劳。

我小的时候,村北集市上有一家卖烧鸡的,一对老年夫妇,无儿无女,以此营生。每到夏天,老头总是到荷塘里摘很多荷叶,一个个铺在院子里晒干了,拿来包烧鸡。那年月,鸡是土鸡,纯粹散养。料是真材,慢火炖煮,好味道飘出很远。老头家的烧鸡根本无需打幌子。

采来荷叶,洗净,在阳光下晒干,切碎,自制成荷叶茶,降压减肥,不失为经济适用的清热消暑饮品。前几年去微山湖,带回一罐荷叶茶,每次捏出一镊子,茶汤很快青绿,如此断断续续一直喝了两个夏天。

莲子生命力顽强,前些年,梁山山麓下挖掘大型人工湖时,挖出来很多沉睡地下千万年的古莲子一时间,引来世人围观。不少人拿来精心加工成手串,时时戴着,虔诚地与千年莲子朝夕相伴。

据说还有不少人拿来播种,依然能萌芽、长叶、开花只是,那朵朵风中摇曳的清莲,可曾知道:花开一瞬,人间已是千年。

(民盟济宁梁山总支 孔伟建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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