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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名道姓之五

莲叶何“田田”?


张成

汉乐府《江南》:“江南可采莲,莲叶何田田,鱼戏莲叶间。鱼戏莲叶东,鱼戏莲叶西,鱼戏莲叶南,鱼戏莲叶北。”这是出现在小学课本里的一首诗,历来解此诗的难点,在“田田”二字。

通常对“田田”的解释是“比喻那密密层层、挤挤挨挨,一望无际的荷叶”,这个意思诚然没错,但总嫌不够明晰,“田田”怎么就与“密密层层、挤挤挨挨”扯上了关系?有人欲解此惑,进而引申出“田是一个象形字。小篆象阡陌纵横或沟浍四通的一块块农田。田的甲骨字形特别多,有的甲骨文‘田’字外面就是圆形的,与荷叶的外形特别相似。”真是穿凿附会、越扯越远了。

解疑释惑当以古代典籍为依据。《史记·田敬仲完世家》:“陈完者,陈厉公佗之子也。”“完卒,谥为敬仲。”“敬仲之如齐,以陈字为田氏。”司马迁在这篇文章里叙述了陈完奔齐后以“田”为氏,他的后代就姓了“田”,陈完就是田姓始祖。至于陈完为什么以“田”代替“陈”,《史记三家注》说:“《集解》徐广曰:‘应劭云始食菜地於田,由是改姓田氏。’《索隐》据如此云,敬仲奔齐,以陈、田二字声相近,遂以为田氏。应劭云‘始食菜於田’,则田是地名,未详其处。《正义》案:敬仲既奔齐,不欲称本国故号,故改陈字为田氏。”以上看出,陈姓、田姓本是一家,故“陈”“田”二字古时声近义通是有可能的。

查韵书《广韵》,“田”属“先”韵“定”母。在《集韵》中,“田”字凡两见,一在“谆”韵,地因切;一在“先”韵,享年切。语言学家王力认为,田字在先秦属“真”韵,声母为d,韵母为yen

“陈”字在《广韵》中两见,一在“真”韵“澄”母,一在“震”韵“澄”母。在《集韵》中也两见,一在“真”韵,池邻切;一在“稕”韵,直刃切。王力认为,陈字在先秦属“真”韵,声母为d,韵母为ien

王力的看法,“田”与“陈”在先秦读音相近。

许慎《说文解字》:“田,陈也。树谷曰田。象四囗、十,阡陌之制也。凡田之属皆从田。”清段玉裁注《说文》,更是说得明白:“田,敶也。各本作陈,今正。敶者、列也。田于敶古皆音陈。故以叠韵为训。取其陈列之整齐谓之田。凡言田田者,即陈陈相因也。陈敬仲之后为田氏,田即陈字,假田为陈也。”

借“田”为“陈”,“莲叶何田田”即“莲叶何陈陈”,陈陈相因,一片连一片,接天莲叶无穷碧,采莲女在其间往来,芙蓉向脸两边开,花团锦簇,鱼戏其间。好美的景象!

“田田”造成的违碍,涣然冰释。

 


作者简介:

张成,山东宁阳人,文化学者。民盟山东省委文史委员会主任,山东联合书画院院长,山东省水浒研究会副会长,泰山学院客座教授,《联合日报》总编助理兼文化中心主任,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诗歌入选《山东30年诗选》《济南文学大系》《济南诗选》,散文入选《1978-2008山东30年散文选》;编著有《视觉经典》、《中国艺术家名片(齐鲁卷)》,主编《辛亥百年书画展作品集》(山东省文联、省书协、省美协、联合日报等联合主办)、《浩然正气书画展作品集》(山东省政协主办)、《忠义水浒——名家书画邀请展作品集》(山东省水浒研究会主办)、《雅风在兹——山东省首届教师书画展》(山东省美术教育专家指导委员会、山东联合书画院主办)等,参编山东省社科基金项目《金文书法用字大字典》。获“长星杯”全国书画百杰称号,获民盟中央“思想宣传先进个人”称号,获山东新闻奖(报纸副刊)一等奖。书法作品曾赴日本、韩国、澳大利亚等展出交流。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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